23年前，他曾经是父母引以为豪的天之骄子。但一些莫名的原因使他患上精神分裂症，从此以后，他辍学在家，成了村里人人害怕的精神病人。一家人倾其所有为他治病，但他的病情又再次加重。为确保他不再伤人，无奈之下，父母一条锁链将其锁了5年。

　　铁链加身已5载

　　昨日上午，记者驱车来到了唐山市迁安夏官营镇姚官屯村进行采访。村民听记者提起张亮（化名）一家时，都觉得十分惋惜。“原来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，现在却变成这样，可惜了。”一位村民对记者说。

　　张亮的家里相当简陋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，没有电话。一说起张亮的事，67岁的母亲梁国茹老泪纵横。“我对不起他啊！”这是梁国茹对记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。

　　在梁国茹的带领下，记者来到了张亮现在住的屋子。一推开门，最显眼的就是从房梁上垂下来的几条铁链。张亮的脖子、手臂和腿都被铁链牢牢地锁住，铁链子牢牢地绑在房梁上。屋里空荡荡的，只有一张床板算是惟一的家具。地上凌乱地扔着几床被褥，家人说就是这几床被褥，也是从两个哥哥家里新拿来的，旧的早已被他撕碎了。

　　此时张亮正盖着被子坐在地上，显得十分安静。看见记者进屋，张亮显得很激动，还在一直不停地和母亲念叨，“这几个人面生，以前没见过，不是村里人”，还热情地邀请记者进屋坐。旁边的村民告诉记者，张亮在不发病的时候，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。

　　张亮的家人给记者看了张亮被锁着的右手，他的右手臂已经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，在外面已经看不到锁在手上的链子。“他每次发病时都特别暴躁，又叫又摔东西，铁链就会把他的手臂磨破，然后长好，再磨破，再长好，慢慢地铁链就长在了他的胳膊里。”张亮的二哥告诉记者，“我们也曾试着在铁链上缠上过一些软布，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扯下来撕碎。”

　　母亲心疼地看着儿子，告诉记者：“我们已经锁了他5年了，他胳膊疼得厉害的时候，我们就给他打止疼针。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，总不能让他出去伤害别人啊！他曾经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！”

　　曾经的天之骄子

　　说起张亮，姚官屯村的村民都知道，张家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特别聪明，有才气。尤其是小儿子张亮，从上小学开始，一直是村民眼中的天之骄子。

　　“我们家老三，从小到大学习上都没有让人操过心。从初中考上迁安一中（当时迁安一中既有初中又有高中）之后，每一次考试都会拿个前三名回来。老师都说，如果他没有得病，肯定能考一个名牌大学。”张亮的母亲梁国茹边说边从里屋拿出了厚厚的一摞已经泛黄的奖状。“这些都是张亮在初中和高中时得的。那时候孩子既是三好学生又是优秀班干部、优秀团干部。可是现在，我都不敢看这些东西。”抚摸着儿子拿回来的这些奖状，梁国茹泣不成声。

　　从1981年张亮以优异成绩考上迁安一中的高中之后，一切都不一样了。“我记得我弟弟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在1981年，他那年上高中一年级。当时是学校通知的我们，说是我弟弟在学校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，而且一些举动已经有些不正常了。我父亲到学校一看，我弟弟行为是有些异常，没办法，只好办了退学手续，把弟弟接回家里静养。”张亮的二哥告诉记者，“我弟弟平时特别要强，而且还特别好面子，到家里之后从来不说学校里不顺心的事。我们也是在事后了解，才知道他可能和班主任有一些误会，班主任对他说了一些重话，他又不会发泄，憋在心里，才发的病。”

　　梦想仍是上大学

　　虽然现在的张亮多数时间都是疯疯癫癫的，但是在他仅有的清醒时间里，念念不忘的仍然是能够走进大学校门。

　　“几年以前，我们这儿要换身份证，孩子拉着我的手求我，让我把他的年龄少写几年。我开始还不理解，后来他告诉我，我还想考大学呢，年龄要是太大了，大学就不会要了。”张亮的母亲流着泪说，“我实在是拗不过孩子，只能答应了他，到现在他身份证上的年龄也不对。”

　　1992年，张亮在医院里看见医生都在学针灸，他也产生了兴趣，让自己的母亲从医生那儿要了一份针灸口诀，自己背了起来。“背得特别快，也就两天就全背下来了。”家人见他对中医有兴趣，于是就让他参加了一个中医函授。出乎意料的是，张亮只用了不长的时间，就以平均90分的成绩拿到了中医函授的毕业证，学会了针灸和开药。但家人并没有让他给别人治过病。

　　为治病家人倾尽所有

　　张亮家的房子和村里的其他屋子比起来显得矮小破旧许多。“如果不是为了给小弟治病，可能在几年前家里就能翻盖上几间漂漂亮亮的大瓦房了。”张亮的家人说。

　　自从张亮得病以来，家里人就一直四处寻医问药。北京、唐山、迁安、卢龙，所有能想到的地方，都去过了。“光去迁安的一个医院，就去了6次。每次治疗回来，都会清醒一段时间，可是不知道哪件事又刺激了他，就又犯病了。”张亮的二哥告诉记者，“家里为他治病，前后大概花了有10万元钱了，可还是没有治好。”

　　为了给儿子治病，家里已经倾尽所有，除了一台买了好多年的电视，家里再也没有别的电器了。

　　家人的爱使他活到今天

　　“别看他犯病的时候对我又打又骂，可是我一点也不怪他，我只是恨我自己这个当娘的救不了他，让他受了这么大的罪。”在记者的采访当中，张亮的母亲挂在嘴边的就是埋怨自己对不住儿子。

　　张亮在发病的时候，有很强的攻击性，经常是看谁不顺眼，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，张亮的母亲、嫂子都被他打过。

　　张亮的母亲梁国茹边说边撩起袖子，给记者看她手上的疤痕，这是一次张亮发病时拿着椅子砸过来时留下的。“这样的伤都说不上有几处了。”梁国茹说，“我不恨他，谁让他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呢。”

　　“有一次他的病又犯了，看见他大嫂正在井边打水，随手拿起一把菜刀就砍了过去，结果一刀砍到了后脑上，当时就血流不止，送到医院缝了好几针。”张亮的母亲告诉记者。

　　“就是这样，大嫂在医院的病床上还告诉我们不要骂他，不要说他，别让小弟受委屈，她这点伤不算啥。”

　　“张亮这两个哥哥对他真是没的说，要是没有他们的照顾和帮助，恐怕他也活不到今天。”梁国茹说。

　　何时才能让儿子摆脱枷锁

　　到目前为止，张亮已经在锁链的捆绑下度过了5年的时间。

　　在这5年里，他不曾走出家门一步，可以说，他度过了整整5年与世隔绝的日子。期间，都是母亲梁国茹为儿子送水送饭，这个母亲也陪伴儿子过了5年的“非人”生活。

　　“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，看着儿子受了这么多年的罪，我真的是心疼啊！”梁国茹说。

　　梁国茹的无奈可能是一般母亲所体会不到的，为了让儿子不再伤害其他村民，她不得不采取这样一种极不人道的方法“囚禁”自己的亲生骨肉。“我们实在是不想麻烦别人，可现在我们是没有一点办法了。”

　　目前，张亮的哥哥最担心的就是母亲的身体和弟弟今后的生活。“这几年全都靠我母亲了，老人家都快70岁的人了，她总不能伺候弟弟一辈子啊！”张亮的二哥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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